第二十一章 飒爽英姿（一）
一
天色将晚，微风拂过树梢，响起细碎的簌簌声。
已是黄昏时分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闷味道。黑水河两岸，大片酱黄色的泥土寂寞地裸露着。枯黄的树林里，几只乌鸦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着，间或扑扇两下翅膀。
官道上空无一人，两旁高大的白杨树在风中瑟瑟发抖。
官道旁的水塘里，孟占山正指挥着战士通过一根粗绳将一挺重机枪往外拖。
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片水塘，结果不但拖出了一挺重机枪，还发现重机枪上拴着一包泥乎乎的银元。
孟占山湿漉漉的站着，跟个泥人似的，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裤衩，棉袄棉裤都卷成一卷儿堆在一旁的枯草上了。
他淘了瓢水，劈头盖脑的浇下，泥垢一去，露出一道道瘆人的伤疤，有的凹了下去，像被剜去一块肉，有的突了出来，像是多了一块肉，任谁一见，都会生出一种壮烈的感觉。
他的水性极好，两个来回就摸到了那挺重机枪，还拴上了绳子，此刻正不满地嘟囔着：“我靠，老子吃了一嘴泥才摸上来的宝贝，你们几个小心点，谁要是磕坏了哪儿，老子撸他的茄子皮。”
“呸呸。”他一边吐着嘴里的泥渣，一边哆里哆嗦的开始穿衣服。
队员们乐开了花，“我靠，发大财了！”
孟占山突然问一旁杨树上的哨兵：“富贵，有动静吗？”冥冥中的第六感觉让他脸色骤变。
“没有啊？”哨兵在树上回答。
孟占山将右掌成弧形贴在耳边，随后将双眼投向灰蒙蒙的天际，猛的，他的右掌用力一挥，“准备战斗！”
战士们大惊，像受惊的兔子一般，迅速抄起枪朝路边的土包子后面躲去。
天地间隐隐传来马蹄声，而且越来越近。
抬眼望去，灰蒙蒙的天空下出现七八个小黑点，正变得越来越大。
看清了，那是一队鬼子骑兵！
过不多时，一乘马已经狂奔到不远处，后面又有七八乘马如飞追来，子弹嗖嗖打来，地面上腾起一连串烟雾。
距离还有二百多米时，只听“嗷呜”一声，那马屁股中弹，一个人立，翻倒在地。
马上两人“噗通！噗通！”撞下马来，一人口吐鲜血，眼见是活不成了。
另一人稍作犹豫，立刻长身而起，朝路边的小丘发足狂奔，脑后长发飞扬，竟是一个女子。
子弹“嗖嗖”乱飞，七八个头带钢盔的鬼子骑兵飞卷而至，很快就追上土丘，兜转马头将女子团团围住。
面对凶神恶煞的鬼子，女子竟全无惧色，“嗖”的抽出一炳短剑，一个弓步，横在胸前，目光迅速掠过四周，似乎想杀开一条血路。
可骑兵们一个个如狼似虎，圈转马头忽前忽后，忽左忽右，竟不给女子留半点空隙……
孟占山摆摆手，示意队员们不要轻举妄动。
突然间，只听一声嘶吼，众骑兵“扑通！扑通！”跳下马背，一个骑兵闪在一旁担任警戒，其他骑兵迅速将女子围住，一边进逼，一边淫笑着做出各种手势。
望着围住自己的鬼子，女子一声娇咤，奋力挥动短剑，短剑舞出一团雪花，上下翻飞，鬼子近身不得。
忽听“当！”的一声，一个军官打扮的鬼子猛地将战刀击打在女子的短剑上，这一击力道甚大，女子一声惊呼，短剑脱手。军官又闪电般飞出一脚，正中女子膝弯，只听一声惨呼，女子被踢的跪伏在地，迎面又飞来一脚，女子闷哼一声，仰面就倒。
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女子，几个鬼子舔着干裂的嘴唇发出阵阵淫笑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了，在这荒郊野外围住这么一个漂亮女子，他们无不蠢蠢欲动。
女子很快就被压住身子，面对恶魔般的鬼子，她拼命反抗，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，可鬼子却毫不理会。
“哧——”，鬼子开始撕扯女子的衣服，女子大惊，拼命挣扎，可是无济于事，身上的衣服随着“哧哧”的撕扯声露出好几个破洞。
她拼命护住胸前，那是她最后的防线，她在竭力守护。
两个鬼子突然一扑而上，狞笑着扳住女子的胳膊，女子拼命晃动，却被死死按住，又有两个鬼子扑上来按住女子的双腿。
女子绝望地望着恶魔般的鬼子，厌恶地把脸扭向天空，那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，北风呼啸，残阳如血。
二
顺子急了，用力摇晃孟占山的胳膊。
孟占山看看鬼子的警戒哨，不为所动。
一柄雪亮的战刀突然劈下，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形，随即在距离女子脸颊几寸远的地方突然拐弯，直指她的胸前，刀尖落在对襟褂子的布扣子上。
女子大惊，奋力挣扎，可无济于事，她根本挣不脱魔鬼的铁钳。
女子绝望地闭上眼睛，眼里噙出泪水，她已回天无力，只能任人摆布。
望着这绝色女子已无力挣扎，紧握战刀的军官狞笑着呲出满嘴的黄牙，一双金鱼眼泛出色眯眯的淫光，刀尖轻抵女子胸前，猛然间手腕一颤，褂子上的第一个布扣子已被挑落，接着刀尖下移，向第二个布扣子挑去。
顺子大急，用力攥住孟占山的胳膊，两眼喷火，牙齿咬的“咯咯”直响，恨不得立即就扑上去把鬼子撕个粉碎。
孟占山抬起胳膊，却没有落下。鬼子的警戒哨己经忍不住了，不时回头瞟上两眼——可是，停留在后面的时候很短。
变故，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。
猛听一声娇咤，女子犟足一蹬，用力一挺，竟硬生生地将刀尖送向皮肉。
“啊！”鬼子军官大惊，他没想到女子竟会如此刚烈，居然以身就刀，百忙中猛地一缩，双足用力后蹬。
鬼子军官是个高手，反应异常敏捷，女子甫一挺胸，他已借一蹬之力向后暴退，顷刻间便退了一尺有余，若非如此，女子的胸口早被刺穿。
饶是如此，沥沥血水也随刀尖外洒，顷刻间便染红了胸衣。
鬼子们都惊呆了。
他们万万没想到，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，居然在频临绝境之时能如此壮怀激烈，慷慨赴死，无不耸然动容！
连一旁的警戒哨也忍不住回头，在一惊之下张大了嘴巴，这一看，两只眼睛就再也回不来了。
就在这时，孟占山的手猛地挥下，低吼一声：“杀！”
那个“杀”字方从齿缝里蹦出来，他的人已如一道旋风般卷上。
三
鬼子军官堪堪站稳，尚自惊魂未定。
“叭——勾！”
一颗子弹呼啸而来，“噗”的一声从他后脑没入，从前额冲出。巨大的冲击力使他猛地向前一扑，一个趔趄载倒在地。
孟占山迅速拉动枪栓，再次扣动，子弹从另一个鬼子的脖颈贯入，大蓬的鲜血立即飞洒而出。
一阵排枪响过，鬼子接二连三倒下，剩下一个玩命似的奔到战马旁，刚摘下马枪，就被乱枪打成筛子。
冷风从土丘上吹过，冲淡了浓浓的血腥味，七名鬼子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，殷殷血水不住外流。
孟占山抛下步枪，脱下棉袄向女子走去，那白花花的身子让他口干舌燥，他忍不住舔起嘴唇来。
那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子，当真是芙蓉如面，秋水为神。不但人长的美，眸子里还透着一股难言的高贵气质，让人觉得凛然不可侵犯。
她蜷缩在地，如云的秀发披散开来，身上的衣服已然破烂不堪，姣好的身材在空气中暴露无遗，白里透红的肌肤，盈盈一握的纤腰，简直是玲珑有致，春色无边。
虽然孟占山一直自认为定力超强，可在看到那白花花的身子之后，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定格在那里，再也挪不开。
愁云惨淡，遍地血腥，可天地间却因为这样一抹亮色而勾魂夺魄，方寸间因之而透出勃勃生机。
此刻的孟占山已无法不去欣赏那乍泄的**，那是男人的本能，定力再强也没有用。
“看够了吗？”一个玉石般的声音突然划破天空，让孟占山一激灵，他立时反应过来，连忙递上棉衣，别过头去。
一阵淅淅索索之后，女子终于出现在孟占山面前，一张精致的脸上混杂着泥土和泪痕，绣眉如黛，鼻梁翘挺，完美的五官使她显得楚楚动人，只是双眸微寒，精致的小脸上罩满了寒霜。
孟占山一阵失神，他狠狠地想：我的天，天下居然有这般标致的女子，若是能有缘相识，那真是一头扎进如来佛的怀抱——梦里都是阿弥陀佛。
多少年了，从没有女子能让他如此动心过。
一直以来，他崇尚的都是那些热血之人，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，热血二字会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。
她挺身就刃的一刻，如洪钟大吕般敲击着孟占山的心脏。
如此豪气干云的女子，谁有机会见到，都会倒廪倾囷！
